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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國醫療事故過失犯罪的判決來看，李案近期報道的幾起醫療事故犯罪的發生，反映了當前我國醫患關系的緊張狀態。

邁克爾·杰克遜的私人醫生康拉德·默里被判過失殺人罪。定罪的原因是他知道異丙酚的危險，只有在有監控措施的醫院才允許注射異丙酚，但他仍然在杰克遜家中被注射了這種藥物。醫療事故與此完全不同。

作為一名讀者和曾經的中國醫生，作者必然會關注中國的醫療現狀。通過不斷的閱讀和與老同學的交流，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中國醫生的難處，患者的難處，以及他們之間日益緊張的醫患關系。

近期，多起報道的醫療事故犯罪事件反映了我國醫患關系的緊張狀態，患者開始尋找醫院之外的另一個維權平臺，即司法渠道。這一新形勢對國家司法機構提出了新的挑戰。

我個人同意北京大學健康科學中心衛生法律部主任王悅的觀點。他認為，司法機關應當平衡醫患雙方的權利和風險，合理區分醫療事故的刑事和民事性質，既能為患者維權搭建理性平臺，又能保護醫生的合法利益。

針對中國福建李案，美國婦產科醫生劉子濤曾提到，74%的美國婦產科醫生在45歲之前至少會被患者起訴一次，并進一步詳細介紹了美國醫療事故的處理流程，可供大家參考。

那么如何進一步區分醫療事故罪和醫療過失罪呢？我咨詢了醫療事故權威法律顧問Jeffrey Segal博士(注:Jeffrey Segal博士是醫學博士、法學博士、美國執業神經外科醫生、美國外科醫生協會會員、美國醫學法律協會會員)。西格爾博士發了一篇文章，為了方便中國讀者，我做了簡短的翻譯。而原文翻譯如下:

醫療事故與過失犯罪的區別。

醫務人員在通常意義上的職業過失，我們稱之為醫療事故，是指治療過程中偏離了公認的醫療措施和理性謹慎的醫生在同等情況下采取的規范治療方案，但他沒有傷害患者的主觀意圖。

醫療領域的過失犯罪雖然與醫療事故相同，行為人主觀上并無傷害患者的故意，但如果在法律上認定醫生在考慮患者人身安全時過于魯莽，即使極有可能造成損害仍堅持繼續治療，這種對已知風險的漠視將升級為默示(犯罪)故意，構成過失犯罪。

換句話說，醫療事故是醫生在搶救病人過程中犯下的錯誤，但過失犯罪是指醫生的行為表現出對病人安全的漠視，任何理性的醫生都會知道這種行為具有內在的風險。

最后但同樣重要的是，醫療事故是指醫生沒有意識到他/她的治療會對病人造成傷害，但實際上他們覺得自己當時的治療是合理的。但是，在過失犯罪的情況下，醫生清楚地知道，如果他們繼續目前的措施，會帶來很大的風險，但他們仍然肆無忌憚地行事。

有一個眾所周知的案例可以說明后一點:邁克爾·杰克遜的私人醫生康拉德·默里被判過失殺人罪。定罪的原因是他知道異丙酚的危險，只有在有監控措施的醫院才允許注射異丙酚，但他仍然在杰克遜家中被注射了這種藥物。此外，他沒有能力在醫療設備不足的情況下搶救家中復蘇的病人。

相反，一個醫生兩次誤診同一個孩子，判斷實際得敗血癥的孩子只是脫水。最終，他的二級謀殺指控沒有成立，因為沒有證據表明他知道孩子有多嚴重，所以他糟糕的醫療診斷實際上免除了他的法律責任。他對孩子的治療是不恰當的，但不是魯莽的，因為他從未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根據上述標準來判斷一個醫生是否犯罪是極其罕見的。醫療事故的定性分析不能因為司法介入而進一步升級，因為這些荒謬的醫療案件只能稱之為與醫學掛鉤，而實際上是沒有治療的。

結論:醫生過失犯罪與醫療事故有本質區別。雖然沒有傷害患者的主觀故意，但在過失犯罪中，醫生對患者的安全無所顧忌，體現了隱含的故意。

我查閱了中國刑法第335條關于醫療事故罪主觀描述的相關文獻，發現內容與西格爾博士的短文一致。

以下文字摘自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醫療事故爭議與法律處理》一書:

本罪在犯罪主觀方面表現為過失。所謂過失，是指由于自己的過失沒有預見到，或者自己已經預見到，輕信能夠避免，從而導致這樣的后果，所以應該預見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對社會造成危害的心理態度。

中美解釋一致強調行為人主觀上的嚴重過失，導致根據自身能力可以預見或已經預見的社會危害，是構成醫療事故罪的決定性因素。

人類疾病的復雜性和多樣性都表現出這一特點，即使是有經驗的醫生也有可能出錯。因此，在處理醫療事故時，絕對不能以“入罪”來評判醫生。

長此以往，醫患關系不會得到改善。正是因為醫療行業的復雜性，當醫患雙方對醫學會的醫療鑒定結論各執一詞，醫療事故無法定案，需要司法介入時，法院是否應該再次給予機會，允許雙方聘請自己的醫療專家，為法院提供正反兩方面的專業討論，讓審判長和法官對醫療事故有更全面、透徹的了解和分析，最終做出公正的判決？

(作者系哈佛大學附屬醫院眼科醫生，新英格蘭視光研究所助理教授。)
(原標題:美國醫療事故過失判斷中的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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